*棋盘游戏脑洞。

*比较抽象和无厘头，预警预警预警。

……

……

00

为什么哈利波特可以许愿成真呢？

因为他是个巫师啊。

 

01

*三强争霸赛场*

强光刺得黑发男孩睁不开眼，庆贺礼乐与潮涌欢呼自他为中心的辽阔场地漫开，随着礼炮般叠复重合的“砰砰”声炸开，全世界下起了反着金光的、彩色碎花雨。兀的，他手中的扫把被人拿开，右手被谁塞入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矮个头的爱尔兰精灵站在后面的台子上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胜利举得很高。

“哈利波特今晚战胜了四条龙！小伙子，恭喜你，你获得了一千加隆奖金！”上空的男声古板的像自动报时。

哈利抹掉脸上的碎屑，恍惚想起刚才在进行一场比赛。猎猎风声中他漂亮的溜掉了匈牙利树蜂，缩小了火球龙、短鼻龙，最后从绿龙腹下抢到了通关必要：一枚蛋。如此，这场比赛便以他的胜利告终。

好极了，简直比三强争霸赛还过瘾。微笑聚在他的脸上，围观的人们无一不整齐划一地呐喊他的名字：“哈利，万岁！”

仅有一个人没有反应，甚至在热闹中挤出人群匆匆埋入场地出口。

咔，某种压抑忽然开始肆意攀爬。

“别走”他想这么叫。也就在这时口袋忽然一沉，是他赢得的金加隆到了。华丽的赛场看台转瞬空无一人，黯淡无光，安静得听得到灰尘落地的声音。

得向前。比赛服装幻化成了罩袍。魔杖、地图、金钱……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棋盘——看上去像一个上了年代的巫师棋游戏，仅有孤零零的王走在盘根错节的写满字的方格里，落子的这一格正是「三强争霸赛」，通过条件骰出时便注定了：「赢得四条龙」

太暗了，他不得不用魔杖点起萤火。棋盘原应该有一枚骰子，没有骰子该如何通过游戏呢？他有些急。心想事成，嘎达一声，某个小物件被丢到棋盘中央，丢出了数字，四个点。

骰子是何时出现的呢？他实在想念它。

等不及王开始挪步，棋盘中央的空白处便开始浮现“DDD”以外的文字。

「心愿未竟业，作弊对手返。」棋盘说。

哈利蹙眉盯了它半天。

 

*有求必应屋*

风云变幻中，他冷不丁被卷入脚下的黑洞，还未来得及尖叫便呼啦一声坐在了地上，眼前是面镜子，夜色里他勉强能看清里面除了自己外还倒映了许多堆起来的杂物家具。

什么地方，有求必应屋？哈利掏出棋盘，渴望多读出一些解释来。王换了身金色的袍子，踩的格子下面有一个词：奖赏。

“哟，波特，你终于记起用那枚骰子了？”谁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像是嘲笑又像是问候。悉知的暖意将心中的裂口拉扯大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将倾覆而来。

哈利觉得他似乎寻找过这声音的主人，又似乎从来没有。

但他就这么兀的出现了。

“马尔……福。”黑发男孩回头，惊讶地嘴巴半张。

“啧，怎么了？”马尔福挑了挑淡金色的眉毛，优雅地从书柜后飘向哈利，“有些人似乎在这间屋子呆得太久了痴呆？”

那股上扬的笑意令重新整顿神色，直到看起来也同样不屑为止。

他是德拉科马尔福，他们还是死对头的时候一起发现了这盘棋，争抢中骰子掉了，游戏开始，而妄图用手指改变棋局的金发小子被棋盘判定为作弊者移除了游戏。只是没想到他会以半透明的幽灵形态回来。

“真倒霉，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哈利小声嘟囔，故意让德拉科听到。德拉科的微笑果然僵了一下，但他不以为意。

“能回来很好，但现在我是幽灵了，你有全责帮我找回我的身体。”斯莱特林发话了，“不然我就扣格兰芬多的分，你们全都完了。”他的拇指婆娑着罩袍上级长徽章的一角，哈利很嫌麻烦地下沉了嘴角。

“我没有责任带你出去，如果你再这么絮叨我就自己进行下一步。”哈利捉起骰子，又瞄到王脚下的那行金字：奖赏。

心愿未竟业，作弊对手返？德拉科马尔福回来竟然算是奖赏。

这是反话吧。他一弯笑。

“嗯，恐怕现在你做不到。”德拉科飘到哈利身边，满目精光地用下巴指一指棋盘，“不选择与我同行，你也走不了。”

果然，王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王，两个棋子并肩挤在同一个格子里，相互不屑地抱臂打量对方，就像哈利和德拉科一样。骰子也出现了另一枚，这意味着从现在起他们两个人得并肩前行而且只有这样才会走得更快。

“要么早点结束游戏，要么去找能召唤我身体的魔咒，不然波特你也别想走。”

他这么笑可一点不像威胁，况且他也不能威胁，哈利鄙夷地想。因为对方没有魔杖。

 

*魔药教授办公室*

骰子掷出了数字，一双王并肩掉入了一个叫做「混血王子之间」的古怪地盘。

阴森森黑洞洞的，四周都是高耸且罗列整齐的书架药架，它们在两边排着指向尽头，四壁漂浮的昏暗绿光令哈利有不好的预感。

「答出问题获得复活配方」棋盘如是说。

接着阴暗潮湿的屋子睁开了一双干枯的黑色双眸，看见哈利后眯得又细又长，“哦，某位名人？”声音又阴又冷充满轻蔑。

“教授……？”哈利皱起鼻子。

“我们需要复活配方，请给出我们问题。”德拉科上前一步，堆着假笑轻浅地一点头。

“唔，德拉科。”那人的目光落在年轻马尔福身上时变得平淡，像是在说“好吧，好吧”，他清清嗓子，便有无数药瓶从架子飘到他们身边，“拿缩身药剂的配方给我，复活幽灵的配方就能出现在你们手上。”

就这样吗？哈利想。

找药时他余光里的德拉科依旧向那双眼睛浅浅一点头。

雏菊的根，无花果皮，毛毛虫，水蛭汁、老鼠脾脏。很快这五个瓶子就被找齐了，他们将它放在尽头的办公室案头，斯内普的眼睛很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满意地眨了眨，一张纸凭空出现在桌上。

“雏菊根，无花果皮，毛毛虫……”和缩身药剂没什么两样。

“波特你再看看。”耳边的声音提醒他。

哦不，确实不太一样，多了一味药——金色飞贼。

德拉科能变成幽灵，斯内普能变成这间屋子，一颗比赛用球能用来制作魔药，所以常理在这游戏世界并不通用是么。

“教授，您可以告诉我们金色飞贼的线索吗？”谨防那声音继续阴阳怪气他补充了个表达祈使的“请”，不妙的是换来了一声冷哼。

是谁说这个时期的斯内普是好人的？哈利失望地想。

“看来要自己找。”德拉科平静地说，意图拿走窗边一只坩埚，幽灵的手却穿过了它。哈利哼哧一笑，“你似乎忘记你曾经因犯规被罚出局了。”他顺手将坩埚和药材收了起来，成功收获德拉科的一记眼刀。

正此时，他们两个都听见了，盘旋在屋顶方位的小翅膀扇动的吱吱声，它是不会逃过找球手的耳朵的。

“追！”德拉科发号施令的同时哈利已经踩上他的火弩箭。金色的小东西闪着翅膀上蹿下跳，顺着火弩箭尾撞碎的玻璃飞了出去，那个四四方方的地牢窗户哈利只够伸出手臂加半个肩膀。

“该死！”

哈利马上就看见了更该死的事情，一双爱尔兰小妖的脏爪子摘走了飞贼，小妖耀武扬威地冲哈利做了个鬼脸便加速幻影移形了，愤怒的哈利被它腰上绑着的黑蓝交加的旗子晃了眼：「魁地奇世界杯英格兰——」

太仓促，连飞来咒都没来得及用。

“呵，我还以为我们的救世之星能飞得很好呢！”

“马尔福！”

两个人都不怎么高兴。

“算了，天才。”德拉科难得地冷静，与哈利一起看余下的棋盘，“我们还会遇到它的，反正这儿是尽头的必经之路。”

顺着德拉科长睫毛的指路哈利看到了「游戏结束」前的倒数几格，其中有一格叫做「英格兰魁地奇球场」，哈利偶然想起那儿会有许多爱尔兰小妖精，也许它们拿走飞贼只是为了凑齐比赛用球。

“没猜错的话，我们还得打一场魁地奇世界杯。”黑发男孩眉头拧巴了一瞬，不过不是因为发愁。

他有火弩箭，他是全世界最好的找球手，他们离飞贼差的只是正巧落在这个格子上。

德拉科对双眼放光的哈利翻了一个白眼。

两枚骰子在哈利手心转动，嘎达一声甩在棋盘中央，两个王在你砍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情况下一同移动到了某个画着小丑的格子。

 

*幸运格！欢迎来到韦斯莱笑话商店！*

两人降落在满是迷烟的森林里，山坳中央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滑稽小丑形状的商店，有趣的音乐喇叭，五颜六色的灯都漂浮在商店四周，令哈利心里一沉的是门顶的招牌木板画：一双背靠背笑着的韦斯莱。

店铺很有趣，但某人在侧，哈利总觉得世上最棒的笑话也能凝成冷笑话。

半秒后招牌左右弹出了一双巨大的弹簧手，就像要拥抱顾客那样。“惊喜！”他们听到木板说话了，“欢迎光临！”

黑发男孩惴惴地推开大门，门顶的风铃响了。

“有什么可惊喜的。”德拉科嫌弃地飘了进去。

你一定没用过鼻血牛轧糖。路过花花绿绿的零食架子篮子的时候哈利对着身后穿着斯莱特林院袍、胸前挂着闪闪发亮的级长勋章的幽灵想。忽然皱了皱眉，他恍惚觉得此时提起没发生过的事并不妥当，他有一千加隆，可以买一些有趣的东西作为回报，不过德拉科会缺他的礼物吗，不会。他也想不起对方有什么可回报的。

两人路过了丰富程度堪比蜂蜜公爵的货架。

大笑糖果、折叠手、会爆炸的假魔杖……

「希望你的死敌身上长满疥疮？试试疥疮糖霜吧！只需浅浅一勺——」哈利扫过亮眼的一些新包装，「天生会咬人的绳子，买就送吼叫羽毛笔」

“瞧瞧韦斯莱，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什么玩意儿。”幽灵开始不耐烦地嘟嘟囔囔，兴趣迅速从货物转到哈利身上，冲他嚷嚷，“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别忘了你还有任务在身。”

“我想我们得买一点亮闪闪的东西吸引小妖精。”哈利将注意力放在一大包酸味钻石上，三加隆一袋，袋子上惊叫的小人说道：无比仿真，设圈套专用。

——而且，也得买一些小玩意儿以备后用。

“我没去抢古灵阁，”哈利慢悠悠地抱了一堆玩笑糖果，“也不打算买下这里。我有一千加隆，是比赛格里赢来的。”

“我才不关心。”德拉科讪讪地说。上一秒他的惊讶目光被哈利捕捉到了。

现在，哈利波特才是这个世界里的有钱人。

而他，还是个幽灵。

德拉科觉得自己还是会赢回来的。等恢复过来，古灵阁是他的，笑话店是他的，它们都得给他交税。哈利波特是赢不过他的。

结账时柜台堆成了山，哈利想了想，又随手拿起一边的袋装伸缩耳丢上了桌子，身穿西服的韦斯莱双胞胎立牌站在柜台边上冲他们微笑，一双手套飘在仔仔细细一个一个地清点货物，另一双则结果哈利的钱袋子一枚一枚往外拿取，德拉科啧啧皱眉从仿真龙粪的包装前路过飘过。

砰！彩带飞起，四周灯灭，聚光灯打在柜台上。

“恭喜你，获得一次抽取幸运卡的机会！”空中的男声平静说道。

咔！另一束光打过来，欢快俏皮的胜利音乐响起，哔哔啵啵的。哈利才发现他身边有一台款式古老的老虎机。

“新消息，魔法部于阿尔巴尼亚发现了新型独角兽。为了庆祝，魔法部额外赠送两次抽卡机会，恭喜你。”空中男声又说。

魔法部？抽卡机会？哈利摸不着头脑。笑话店会送什么呢？他谨慎地扳下了三次扳手，叮叮叮，三声脆响后，柜台前的立牌人物露出了笑容。

“下水道地图。”

“期刊里没人要的赠品眼镜。”

“特等奖，光轮2000和2001。”四只手套纷纷做出庆贺的手势，整间屋子俏皮地说，“再次恭喜你，哈利。”

语毕，这堆东西就被丢掉了哈利面前，和他买的玩笑道具一起。

“特等奖，开玩笑的吧！”连哈利也在感叹，他们的大奖已经算是飞天扫帚中的老古董了。

继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后，又抽中了被淘汰的商品。太好笑了，德拉科耸了耸肩，“拿着吧，这是他们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

“你还别说，马尔福，”哈利一边将它们规整在收纳袋里一边白了德拉科一眼，“扫帚的型号又算什么，别忘了我们二年级时赛的那场魁地奇。”

那时候格兰芬多赢了斯莱特林，光轮2000战胜了光轮2001。

“那是个意外。”德拉科在哈利身边跺脚，哈利掏出棋盘抬起头笑笑，“你总是不肯承认我比你强的方面，你总要攀比。”

德拉科咬牙切齿，“也不知道现在是哪个麻瓜男孩要攀比。”

他吃瘪，哈利就开心，欢欣像水波一样一圈一圈地散开。德拉科见哈利弯了嘴角，更不开心了，因为他用不了魔杖不能给他一个咧嘴呼啦啦。

嘎达，两个骰子相继下落，棋盘图上那对正在打闹的王边挪边打，打到丛林边，一格画着水晶球和六芒星的特殊格子忽然从两格之间挤了出来，棋子停在那里。

 

*预言屋与神秘司*

哈利打赌他们掉进了一间很高的阁楼。这里很暗，嗅起来像是预言教室。

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他便更加确定这是一间预言室了。

他们面前有一张桌子，桌上铺着吉卜赛风的毯子，上面零零散散的堆着龟壳扑克和茶杯，正中央是一个超大的水晶球，水晶球反着光：里面在下雪。

“鬼地方。”德拉科在这里绕了一圈，“这次棋盘怎么说？”

“唔，”哈利迟钝地掏出木盒，读道，“隐藏格：预言司。”

没有更多提示了。

没有与房间融为一体的疯疯癫癫的女人钻出来，哆哆嗦嗦的让他们看茶叶，也没有谁跳出来，友好地请他们喝一杯，顺便讲一讲游戏规则。这间吉普赛风房间又窄又小，有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暖香味道，让他想起费格太太和她的猫。

“究竟怎样才能通过这里呢？”哈利在桌前坐下，水晶球里的雪忽然停下，雪花变成了金灿灿的花絮，融成一句话：你得到一次许愿成真的机会。

叮，棋盘里跳出一张金色许愿卡。在德拉科惊奇的目光中哈利将它塞入口袋里。

水晶球里的字一闪而过：游戏结束于真心话。

“它给了你什么？”斯莱特林小心翼翼地问。

“呃……一张金卡，”哈利推了推眼镜，“它告诉我游戏怎样结束。”

德拉科鄙夷，“要么走到结尾要么双骰子掷出六，这是我们走出第一步前就知道的。”他只顾着抱怨，没有看见哈利犹豫的脸色，“要么奖励过时的扫帚要么大费周章的只为了让我们获取一条没用的提示，我受够了。”

哈利口袋里的手心紧紧捏着那张金色的许愿卡。

他想他或许知道为什么棋盘要给他两个扫帚了，那张许愿卡……该许什么愿望呢？恢复德拉科还是和他一起跳出这个离奇的巫师棋盘呢？又不知它说的游戏结束于真心话，是怎么样的真心话呢？

接下来德拉科也获得了一个提示，通过翻牌。

「前路曲折皆平反。恭喜！你获得了幸运！」

一道金光从卡片中冒了出来，绕了幽灵三圈便消失了。

“……”

5秒后，什么都没发生。金发男孩的神色由狐疑到不耐烦。

“呵，一个虚假的祝福。”他又说，“我真的受够了。”

“那我们走。”哈利叹气，骰子再次落在了棋盘之上，有什么将两人吸了出去。

 

*暗道*

这下次，他们再次掉入了一个黑暗的地方。

棋盘上两个王停在了某处，四周的格子与字也消失了，安安静静的只剩下棋盘中央的字样：暗道。

“见鬼，这下没有任何规则和提示了。”哈利环视了四周，这儿就像黑夜，他没看到一丁点想看到的东西。

“这不可能。这种棋一向言出必行。”乳白色的德拉科说道。

啪嗒，两枚骰子丢了出去。一个5一个3，可是棋盘的两枚棋子并不移动，再试一次，仍是这样。

“不，不不……”哈利肩旁的幽灵不可置信地摇头，“我们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一定有其他方法！”他显然不想再回到黑暗里等待了。

骰子失去了效用，棋盘失去了格子，空白羊皮纸上的两个王安静地站在一处，显得孤独。

“或许吧。”哈利喃喃。

游戏结束于真心话，棋盘这样说。但现在绝不是适合结束的时候，他侥幸地想。

荧光闪烁，黑暗于魔杖中心褪去一些。渐渐地哈利发觉自己脚下踩着一条路，往前一些，路被分成了三岔。

“原来是一条迷宫。”哈利说。

“我们需要灯！”德拉科抱臂停在哈利身边，“走慢点，我听见了什么在叫。”往他这里靠了一点儿。

“是风声。”哈利耸耸肩。

他们真正并肩的时候并不多，除了魁地奇场上相遇想把对方撞下扫帚的几次，还有德拉科装骨折来他们桌使唤罗恩那次，两个冤家始终绕着走的。哈利发觉德拉科平和了许多，没再说些令人不快的话，而后他想起德拉科挺怕黑的，这点在一年级时他就有领教了。

“德拉科。”哈利扶了扶眼镜，愉快地纠正了口误，“马尔福，试试说一句真心话，说不定棋盘就肯放我们走。”

“真心话？”德拉科皱起鼻子，透明的灰色眼睛像看傻瓜一样看哈利，“波特，你傻了。这要是能管用，我之前的几年——”他又抱起了手臂，挡住哈利的去路，“不如你来说。”

“……”哈利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变成了叹息。

“哈，你应该换套说法，例如对自己施恶咒才能走出去，再例如我们应该兵分两路，这样没准我们之中才有一个人会信你的鬼话。”斯莱特林笑着挖苦。

却对上了木然的眼睛。

太暗了，他们都分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德拉科，我害怕我们无法一起走出去。”哈利嗫嚅。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我们。

“真心话。”他说。

但它只是一盘游戏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幽灵耳朵尖一动，顿了顿。

“那就，再想个办法吧。”德拉科缓缓说道。

“不过不要太离谱。”他补充道。

“哦，你是不是得到了一张什么地图？”他迅速想起了一件事。

预言家商店中的大奖，下水道地图。

那张纸被掏了出来，果然，上面画着枝枝叉叉的路，标明了许许多多的入口与出口。而面前有三条岔路的只有一个入口，从路线看来，他们离出口的林子最近。

庆幸的是哈利早早抽中了它。

确定了这点斯莱特林好笑地说：“看来那间笑话店也不是一无是处。”瞥见哈利的表情时那股得意洋洋的劲儿才消减了一些。

“等游戏结束了我要扣格兰芬多一百分，为你的决策失败。”德拉科终于冲哈利弯起嘴角，志在必得，“还有和你那群朋友，一个也跑不了。”

又来了又来了，那家伙总是不会忘记挤兑他，无论成年以前还是成年以后。

眼前闪过一抹黑色，男孩模糊的忆起他们成年后见面其实为数不多。

游戏还要进行。

半透明的人跟在黑发男孩身边，他们靠微弱的荧光闪烁在黑暗的长道里看着地图前行。

德拉科的袍子在哈利眼前晃来晃去。

触碰幽灵的袍子对方有感觉吗？手掌呢？哈利晃晃脑袋，换了个想法：帮恢复后再说吧。

哈利与德拉科在黑暗的土地里走了很久很久，似乎时间没有了概念，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知道吗，马尔福，我挺讨厌你的。”哈利忽然轻声说。

“彼此彼此。”德拉科没有生气，依旧贴着他走，“波特，你又发什么神经？”

“刚才那个水晶球告诉我说真心话就能结束游戏，我要试一试。”

“哈，”德拉科心领神会，“波特，我也讨厌你，要是能将你赶出霍格沃茨我能庆祝三天三夜。这也是真心话。”

安静了几秒，除了两人眼神流动，连风也没有。

他们尴尬地别过脑袋。

“那水晶球多半在说鬼话。只有波特傻宝宝才会信它。”德拉科啧啧地说。

哈利嗤地笑了。

“我是认真的。”斯莱特林幽灵忽然快速转了一下眼睛，道，“或许我该说庆祝五天五夜，或许我该说——嘿……”他陷入了误会。

“那是给我的提示，并没有说会同时奏效在你和我的身上。”他猜中了德拉科的想法，对方听到后果然平静下来。

下一句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哈利忽然希望路长一些，再长一些，或者他们可以走得慢一点。他模糊地想起了海格看守的禁林，恍如隔世。

两个人谁都沉默下来，直到他们拐过一个弯，看到了亮光，感到了丝丝微风。

再往外走，是片丛林。

棋盘重新有了格子，宽阔的羊皮纸中央写着一句话：通往英格兰魁地奇球场。

那是叼走金色飞贼的爱尔兰小妖将会去的地方。 

 

*英格兰球场与丛林*

哈利永远都记得英格兰球场的广阔，附带的，他也记得英格兰比赛当日德拉科马尔福与他父亲就在阶梯下面对他们报以嘲讽的一笑。

他不明原因的觉得场地的另一头藏着比四头巨龙更可怕的东西。

“我们要先穿过这个森林，再去比一场球。然后我会变成我，你也会变成你。”

德拉科在哈利身边绕了一圈，停在他肩头上方看他怀里的游戏棋。

那颗飞贼，德拉科似乎志在必得。

“别高兴得太早，万一规则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呢？”哈利扶了扶眼镜。万一对手是十个克鲁姆，或者夺走了飞贼却无法制作出复原德拉科的药剂呢？德拉科现在这样，游戏结束之后他还会复原吗？

“波特，”脑中闪过一道模糊的声音，黑暗一掠而过。“如果哪天，你还想继续那盘巫师棋……”

然后有人将手伸进了他的口袋。

人群中这股力被挤散，他抵着舌头想要张口，火车的鸣笛声抢先替他回答。

“马尔福……”他低头喃喃，这次没有人把他拉开了。

德拉科马尔福就在那他身边，虽然形式有些奇怪。

林子蜿蜒漫长，有点像霍格沃茨后的禁林，又有些像保加利亚的林场，哈利唤出了他的扫帚。

“飞着去会比较快。”

他决定玩这场游戏。不问输赢。

“好吧。不过，这是什么意思？”透明的德拉科皱了皱眉眉头，用眼神与脚边的光轮2001相互挖苦。“哈利波特，你的脑子也得了近视吗？”

“我想我们还会用得到。”哈利只是这样说道。

于是这把扫帚收入了第二个王的行囊内，棋盘上的两枚棋子停止了争吵。

风声掠过耳畔，哈利身体前倾低伏在扫帚上，德拉科在他身边不断地躲过奇形怪状的树杈与飞鸟。

嘈杂声近了，是嗡嗡的说话声，仔细听人数非常多，再近一些可以听到礼乐和拉花喷发的声音，小妖精叽叽喳喳地在前面盘旋，再往前些林子便成了光秃秃的山谷，场地突兀又严整地落在山坳正中央。

确定了，前方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我们要去抢飞贼了。哈利想。

三强争霸赛那四条龙和正式比赛差不了多少，那么这次他面对的对手很可能也会是世界级比赛选手。

不过值得一试。

“快看！”旁边的人发出短促的惊呼。

他们已经绕到了赛场周围，那巨大的立方体内一片漆黑，观众尚未落座。上方已飘了许多色彩鲜明写着「英格兰闪耀之夜」与「保加利亚必胜」的长旗。仔细看却是尚未铺整完毕，一些身上裹着彩旗的妖精在天上工作，再仔细看，其中一只的腰上正反着金色的光芒。

就是它了！

哈利双脚蹬了下空气，火弩箭像流星一样弹了出去。小妖精警觉抬头，一道魔咒打在那只正要打响指的短短的手上，当它想用另一只手招一堵墙，一股蛮力拽住了它的腰，啪，什么从腰带的锁里飞了出去，其他小妖精咂舌，它们看着它飞向了流星袭来的方向，而后接二连三地跟了上去，像一条河。

“不妙。”哈利骂道。

飞来咒在这个时候失效了，金色飞贼失去了控制，在仅离哈利指尖一英寸的地方停下来，猛地往妖精群里飞去。

“哈利波特犯规。”平静而古板的男声缓缓说道，“犯规者罚离场。”

“不！这破游戏根本还没开始！”德拉科微愠的声音钻进哈利耳朵里，“别停下来，去追！”

“不用你讲！”

咔——咔——咔！镁光灯挨个地打开，有那么一瞬间哈利被白光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了，下一刻迎接他的是前方的妖精群与看不清面容的大约有两个队的魁地奇球员。

好，这真是太好了。

哈利凝神盯着那一抹金色，低头撞开七手八脚的妖精，一边施闪身的咒语躲过上来抓他的球员。

“哈利波特，你犯规了！”一个没有脸的英格兰球员从他身边略过。

“你被罚出球场，不得参加比赛。”另一个没有脸的保加利亚球员悬停在他面前。

那些都不重要。

“哈利波特！哈利波特！”台下无数没有面孔的观众将他的名字喊成一面旗帜。

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影。存在的和不该存在的人。

那不重要。

输赢、规矩，他从来不缺这些，在他的游戏里，他就该做个自在的人，这就是他爱这里的原因所在。

“马尔福！接住！”

在左躲右闪，甚至用上了假动作后，他的指尖终于碰到了那个金色的小玩意儿，在他能抓住它的那刻，他就紧紧地将它握在了手里。

就这样，药方终于集齐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装药的袋子，将飞贼塞了进去。世界中心发出了毁灭的尖叫声，身后的赛场、人、妖精、媚娃再也没有追上来，他并不理会。德拉科——那个穿着斯莱特林院袍的金短发少年就向他飞来，哈利打开袋子丢给德拉科，浓稠的白色烟雾就笼罩在他身上，他骑上了光轮2001，现在他们并肩在天上飞了。

“哇哦！”德拉科鼓了鼓胸膛，为重新能够呼吸感到欣喜。

“好了，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他懒洋洋地说，“任务完成的不错，那一百分我不扣了。也不会报告乌姆里奇了。我保证。”

哈利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看着他，

他知道，扣分已经不要紧了。

“我们又毁了这里的规矩，我猜我们马上就要被判定作弊了——哦！”哈利回头看了一眼赛场，它已经开始变黑崩塌，全然不像来时金碧辉煌。

“那就快走下一步！赶快结束！”德拉科大嚷。

他们并肩返回森林。

一道男声由他们身后响起，比前几次更加古板平静。

“哈利波特获得金色飞贼。”

只有这么一句。

“我们早就知道了。”哈利翻了一眼，德拉科也是，视线撞在一起时他们咯咯地笑了。

兀的，胸口在烧，哈利掏出棋盘。

上面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两颗棋子，还有纸张中心的话：战胜最后的挑战吧。

黑发男孩蹙眉歪歪脑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幸亏对手不是克鲁姆，我是说，稍微有一点儿技术水平的魁地奇选手我都担心你碰不到飞贼呢。”德拉科洋洋得意地发表着他的看法，见哈利不理他，问，“怎么了？骰子黏在你手上了？”

便见哈利转向他，眼里渐渐写满了惊恐。

“哈利波特，我爱你。”德拉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半空这么说，吓得他差点从扫帚上掉下去。当他同样惊恐地回头看时，发现了另一个很像自己的巨型玩偶立在不远处——穿着黑西装，足有一座山那么高……还深情款款地望着远处那个一样大小的，穿着灯芯绒外套的玩偶哈利。

“草，这个棋盘没病吧！”德拉科抖了抖鸡皮疙瘩，就见另一个哈利也对另一个他投来深情款款的目光，“德拉科，我也爱你。”

“波特！快让这玩意儿停下来！”几乎是咆哮。

“嗤！”哈利两颊泛上了粉红，觉得这就好似德思礼家午后的荒诞电视剧。

“棋盘没告诉我该怎么做，这是最后的挑战了。”哈利说。

“那就给他们来个神锋无影、一忘皆空，什么都行，你我拿手的。”德拉科憎恶地说。

这时候上头的声音又说话了。

“你的疤很丑。”大号德拉科说。

“你的玩笑也很差劲。”大号哈利说。

“但你的眼睛真美。”大号德拉科说。

“你的发型也是，永远这么有型。”大号哈利说。

“……”大号德拉科沉默了。

“波特，其实我一直想和你扯上点关系，那些恶作剧不是我的本意，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大号德拉科说。

“原谅我的愚钝与不知情，直到十几年后我才明白过来这件事。”大号哈利说。

“当我成熟，有了一切，我才发现还是缺了什么。”他说。

“缺了什么？”

“是你，德拉科。”

哈利抖了抖耳尖，怕听错了。

“是你，德拉科，”大号哈利说，“天各一方以后，我用了许多年才看清这种感情，又用了许多年把它积压在心里。骰子我没有丢，现在才用，还会晚了吗？”

不晚。

哈利听见自己的心在回应。

“一点也不晚。”

余生还长，为什么要过早的放弃，在悔恨的泥潭中过活？

“其实我很喜欢德拉科，你们不要再吵了。”他大喊。

不大的山林里，起风了。

由树林飞出一片一片的白色小鸟——不，是纸鹤，从大号德拉科身后往天空中飞去。

大号德拉科不再回答什么，大号哈利也是。两个人远远的看着对方，像石雕一样，谁也不曾动。

再然后，大风变成了飓风，哈利和德拉科的袍子都被风翻了个面。黑洞在黑发男孩的身侧出现，极强的吸力黏住了他，又似乎只粘着他，要将他拖走。

“马尔福！”哈利向他的同伴大叫，“马尔福！”

来不及了，黑色先吞噬了哈利的视野，然后是感官，后来，他甚至感觉不到风。

波特。金发男孩的口型一开一合。

游戏结束于真心话。

……德拉科。

 

03.

安静，很安静，一片黑暗。

接着是北风钻进窗缝里的呜咽与簌簌落雪的声音。

哈利从乱糟糟的被窝里坐起来，满身酒气，双人床的右边是空的，冷的。一整晚仅和魁地奇期刊作伴，忘记拉起窗帘，甚至忘记是几点睡着的了。

“……”

桌上的台历跳着2017年7月31日。

屋外是白茫茫的一片，手心是岁月的划痕。

恍然间，他已经长大，由男孩变为一个男人，也有了家庭，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时光坎坎，生生将记忆与现实分割成两段。

梦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从未离开。

波特傻宝宝。

波特臭大粪。

波特，快滚。

波特。

我不确定。

……

“马尔福……”哈利茫然唤道，似乎捧着那个浅发色、斯莱特林院袍的少年身影。

深处的种子复苏，炙热、迅速地成长着，将他的心脏化为熔岩，又融做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敲打在掌心，一掠而过，消失无影。

“……德拉科。”

 

十九年了。

距上次见面已经有十九年。

时间不长不短，似回首便能触及，却横亘着心愿与回忆，变成了再也淌不过去的长河。

那时候德拉科喜欢戏弄他，嘲笑他，给他的材料里做点手脚，扰乱他的魁地奇比赛……偷偷跟着他来到有求必应屋时正是四年级，他说哈利要偷窃那副巫师棋，可笑至极。而哈利也终于可笑地与德拉科杠上了劲，将这副棋抢来夺去。

一枚骰子骨碌碌滚落在地，沾上了灰。一些棋子噼噼啪啪地掉在沾满灰尘的羊毛毯上，碎裂了。

骰子丢了，他下意识地想拾起来，却见德拉科已经铺好了棋盘，挑着眼角斜睨他。

“不如用一用你可怜的棋艺与我下一把，赢了我就不报告乌姆里奇。”

好似没看见对方希冀的眼神，哈利放弃了寻找骰子，像往常一样没再多说，离开了。

“不识好歹。”德拉科笑道，却没追上去。

如果那时哈利肯多停留一会，他就会看到德拉科略微落寞的眼睛。如果那时他肯多想一想，就会明白其实那时的德拉科一样孤独，盼望着找到一个宁静的归属。

霍格沃茨教给他们如何在乱世中生存，有些人永远的留下，剩下的人都毕业了。

有人留下酒，有人留下糖果，有人留下一副能看到蝻钩的眼镜。

而还有人，在熙攘的人群中，冷不丁将手伸进他的口袋里。

他贴着他的耳朵，很近很近。

“波特，”是德拉科的声音，“我常在想，如果有可能的话，我……”

熙攘嘈杂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全世界仅剩下他们二人，还有一团快要融进雾气里的话。

“……”

“我……”他似乎哽咽，又似乎没有，停顿片刻，重新提气说道，“如果哪天，你还想继续那盘巫师棋，那枚骰子永远属于你。”

清冷的气流略过耳朵，哈利晓得那人一定转身离开了，他回头没能如愿地对上那双灰色的眼睛，却看见那抹浅金色的在人潮拥挤的人群中渐行渐远。

“哈利？”赫敏的声音。

火车鸣笛了。

再见。他在心里默默说道。摸着口袋里小小的木质骰子，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看，他们从该死的死对头成为了敌人，又成为救过彼此的微妙关系。最后以这样的对话结束。

但时光却在之后的年岁里让他明白，

不是这样的。

于是追着德拉科从前的步伐，将那些细小的，看起来恶意的，难以捉摸的细节全都补成了莫名其妙的爱意。心中一痛。

可他已经娶了金妮。

而马尔福更早，毕业那年就成了家。

再无可能。

他忽然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大口咳嗽，不顾形象地爬下了床，顾不上泪眼模糊与宿醉的头痛晕沉，翻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

还好，那枚小小的刻着字的骰子仍然缩在抽屉一角，从未变过。

我要回去，我想回去。

我想见他。

我想和他在一起。

他满怀希冀地捉起了它，握住在手心里滚了滚，闭上眼睛默了默，嘎达一声丢了出去。

是6，是6，快掷出6吧。

小家伙在空荡荡的木头抽屉里跳着舞，碰壁时小小地弹了一下，停止了——是那个数字！

掷出双6时游戏结束！

哈利的心脏猛地一抽，哈出的第一口寒气被黑洞的旋涡吸走了。

 

04.

再次睁开双眼， 他看见自己身在一堆杂物里，面前有一盘摊开的巫师棋，还有一个人。他们蹲在一面镜子前落子。

有求必应屋。

“哟，波特，你终于记起用那枚骰子了？”

余辉将对方笑意融得很长很暖。

“是啊。”他亦笑了。

他很想告诉他，许多，许多。

但现在，那些事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德拉科马尔福就在他面前歪着脑袋，弯着嘴角，触手可及。

“波特，你知道我多想扣你的学院分，你也知道我捉你去见乌姆里奇，我能获得多少荣誉。”对方习惯性地抱起手臂，掖了掖校袍的袖子，故意扫了一眼胸前的级长徽章，慢吞吞说道。

“你做梦。”黑发男孩回道。

再也没有掩盖住的笑意与阳光和眼泪融在一起，变成混沌的大色块，俞渐模糊，与世界的颜色逐渐混为一谈。

马尔福，我们没完。

  

05.

D·D·D——Donkey Draco Dream.

为什么哈利波特可以许愿成真？

因为他是个巫师啊。

 

 

 

 【END】

打个广告→我的德哈目录（持续更新）

PS：借鉴了《勇者的游戏》世界观，小时候一直非常喜欢来着。

逻辑有些混乱，大概会改吧，大概~